素 描
——组诗《上海札记》之四
冬天已经到来
黎明街道的角落
伴随一阵呢喃和一阵呼号的浪潮
送葬的人群走过凝滞不动的河水
一个生命陨落了
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即使在白天 在路上
在寒冷的风雪刮过的枯萎的槭树丛
河水不再流淌
黑夜停止生长
奔驰于草原的列车
黄昏时分终于驶离这座繁华喧嚣的大城
他凝视这群悲哀的人群
犹如在深沉的寂静中挣断琴弦的歌者
犹如来自海洋纯洁却无限孤独的水手
他在划破黎明的清晨到来
像漂泊了几个世纪的幻影
在这里 他停下脚步
等待与人们接触
等待与走过峡谷的陌生人谈上片言只语
不仅仅是这一天
不仅仅是这一天他孤独地逡巡
在风暴的角落
在落雨的天堂的路口
他触摸死者尚未僵冷的额头
这只曾经燃烧过的手臂
被云烟和柔情复写过的手臂
在黄昏的灯下
他甚至抹不掉沉睡者眉宇间浓重的阴影
和粘结于眼睑中的背叛的沙粒
他疲倦了
静静地倾听
那颤抖的歌喉里唱出的
缓慢而伤感的灵歌
一支艰辛日子里难以忘却的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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